寫在「階級鬥爭與氣候變遷」座談會前(二)：「右派」的看法

隆伯格認為二氧化碳排放導致暖化、導致世界末日是「假問題」, 他不反對理性地減排, 他反對的是「巴黎協定」要在短時間內強硬消滅二氧化碳排放, 要窮人及發展中國家買單

夏菽 1.11.2025

前文介紹了胡貝爾（Matthew T. Huber）的《從階級鬥爭看氣候變遷》, 朋友致電我：「左得很厲害呢。」

以下介紹兩本「氣候變遷懷疑派」的著作, 一本是比約恩. 隆伯格（Bjorn Lomborg）的《錯誤警報：氣候變化只是虛驚一場》（2024）, 及許靖華的《氣候創造歷史》(2012), 相信很快會收到電話：「太右了吧。」

先説隆伯格, 許多人鬧隆伯格是大右派, 假學者、氣候騙子, 撈油水不作為, 認為他的主張不值一提。有人總結他的觀點是：氣候行動太花錢, 不如找個還不知怎樣的發明來解决問題。指責他猶如叫人在地球毁掉後, 再從毁掉地球中賺來的錢解決問題。

他的支持者反問：他提出要正確分配資源、照顧窮人、對事實進行客觀分析、反對在氣候問題上歇斯底里, 有何不對？一些支持者認為, 批評他的人慣了非黑即白, 面對灰色就不知所措。

隆伯格惹火, 還因為特朗普在聯合國大會上說：「氣候變化是個騙局。」這句話, 來自隆伯格。

隆伯格是丹麥政治學者, 環保活動家。他不認同地球暖化的主因是人類排放二氧化碳造成, 他反對「巴黎協定」透過減排將氣温增加限制在攝氏1.5度以下。他認為氣温增加1.5度會令地球不可逆轉地步向毁滅的説法, 是危言聳聽, 缺乏科學根據, 造成人心惶惶。

隆伯格認為人類社會正面對不少問題, 包括糧食及水資源短缺、貧窮、疾病、政治鬥爭等, 這些急需處理。但環保主義者及政客將大量資源投放在減排行動上, 既無成效, 受影響的又將是窮人及急需現代化的欠發達國家。世界各地已出現不少反對行動, 如法國黃背心運動的口號：政客擔心世界末日, 我們擔心月尾無飯開。隆伯格說, 龐大的滅碳支出, 擠壓了滅貧、基層醫療及創造就業的支出。

隆伯格與胡貝爾, 雖然被認為一右一左, 但他們都有共同點, 就是自稱站在窮人位置發聲。二人同樣認為, 現時的環保運動受財團、政客操縱, 有龐大的利益關係。這些, 與特朗普的言論相似。

不過, 簡單地指責隆伯格是右派, 指他在環保問題上不作為也不公平。早期, 他確曾主將透過市場力量, 民間參與, 來應對環保問題, 他相信人民有理性、有能力處理。近期他轉向加強政府角色。

他也沒有否定氣候暖化, 只是認為減排不是有效方法。他不認為二氧化碳排放是暖化的元兇, 氣候暖化將導致人類滅亡是「假問題」, 但他不反對理性地減排, 他反對的是「巴黎協定」要在短時間內強硬消滅二氧化碳排放, 要窮人及發展中國家買單的做法。他主張透過政府支持, 市場配合, 尋找新的替代能源, 同時不减就業機會。

以下介紹許靖華,他是美國退休教授,地質學權威, 常擔當聯合國及各國環保委員會專家角色。由於中國出生, 他很留意中國歷史上的氣候變化。他同樣不認同地球暖化令地球步入危機的說法。

他從地質學及古氣候學的角度出發, 指地球曾經歷多次的冰河時期,在冰河時期之間又會出現小冰河期, 其中一次小冰河期出現在明朝。明史載：「崇禎六年至十六年間, 全國大旱, 遍地饑荒, 人民在饑荒下相食。」許靖華說, 明朝覆滅不是政治腐敗, 而是連續八年的大旱。

加拿大漢學家卜正民（Timothy Brook）寫了一本書叫《價崩：氣候危機與大明王朝的終結》（2024）, 有點文不對題, 它不討論氣候危機, 而是探討在氣候危機下, 農作物失收如何導致貨幣貶值引起政治危機。

為甚麼卜正民不討論氣候危機？因為它差不多已成共識, 史學界普遍接受明末的傳染病蔓延、旱災、降雪、農作物失收與小冷河期有關。一些歷史學家更提出「十七世紀危機」的說法, 小冰河期不特影響中國, 它影響全球大部份地區, 在明朝民變四起的同時, 農民叛亂同時出現在歐亞廣泛地區, 引致多個政權倒台。

小冰河期不是指全球所有地方都被冰封, 而是因整體氣溫下降1-2度, 改變了原本的氣候規律, 有些地方反常地大雪, 有些會乾旱, 有些會暴雨成災, 有些會短暫升温。轉變使原有的動植物、人類社會、政治制度措手不及。

許靖華說：「溫室災難」完全是無稽之談, 我不認為歷史上的氣候變遷完全是溫室效應造成, 它更多是與太陽活動有關。我們現在剛脫離小冰河期, 全球暖化是自然趨勢, 小冰河期一般持續幾十年,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天氣曾一度下降, 曾引起小冰期到來的恐慌, 不過其後氣温又上升。我並不希望另一個小冰河期這麼快就到來。

許靖華曾主持過許多氣候變遷的國際會議, 一些專家私下告訴他, 那些預測全球暖化的模型都建基在假設上, 但傳媒報導時卻言之鑿鑿。他也發現很多主張減碳的活動都有核電企業在背後支持。

氣候變遷與現實政治的關係亦可體現在中國政府對減碳的態度上。當美國政府以人權、知識產權、减碳來脅迫中國政府, 並指責中國政府的強硬態度是導致哥本哈根氣候談判失敗的主要原因時, 中國民間認為全球暖化是騙局, 氣候協議定是美國阻止中國強大的手段。

但到2012年, 中國政府改變立場, 願意參與「巴黎協定」並大力推動綠色經濟時, 特朗普卻指責中國政府意圖借減碳來阻止美國復興, 宣佈退出氣候協定。

以上介紹隆伯格和許靖華的看法並非支持他們的觀點, 而是在介紹了胡貝爾從「左面」看氣候變遷的看法後, 也補充一個「右面」的看法 (其實説是「左」與「右」有點暴力)。但我同意胡貝爾和隆伯格改善環境問題不能犧牲基層的觀點。我喜歡歷史, 所以也被許靖華的分析吸引。

隆伯格認為二氧化碳排放導致暖化、導致世界末日是「假問題」, 他不反對理性地減排, 他反對的是「巴黎協定」要在短…